《靈域偵探》第八部 No.1 第十二章 by 優加 & 琉香

第十二章   醫生

「梓渭不是來找你嗎？」梓泠出現時，筑顏正在煮晚餐。
「在房裡，好像沒睡好吧，我讓他休息一下，等晚餐再叫他。」
「怎麼可能，他早上睡到九點才起來。」梓泠伸手抓著筑顏空著的手，讓他無奈的放下右手正要拿起的菜刀。
「我沒事了啦！梓渭剛剛就幫我檢查過了。」
「真是讓人生氣，他如果認真一點，要上醫學院根本不是問題。」梓泠放開他的手，讓筑顏露出苦笑。
剛開始當經紀人之後，梓渭就沒意思繼續學業，而直接從國中休學──實際上也只念了半個學期，包含國小那三天兩頭翹課的狀態，他實際去學校的時間，可能只是勉強湊足一年──，但只要有空，梓渭就會跑去大學旁聽有興趣的課程，這件事情就算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。
在梓泠念醫學院時，梓渭好像也去旁聽過幾門課。

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梓渭學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，而且，他也不喜歡去學校。」筑顏繼續低頭切菜，然後說道。
「我也留下來吃好了。」
「姊夫不是回來了嗎？」
「外公跟爸媽好像要出去吃，所以我回去也不知道晚餐怎麼辦。」梓泠苦笑道。
梓泠平常幾乎不下廚，不得已的狀況，也只是煮個麵解決，所以梓渭跟重婉都不在，她也就不太想回家吃。
「那我再多拿一些麵條下來。」
「只是湯麵嗎？」
「你要乾麵我可以幫你弄乾的。」
「不是啦，我無所謂，反正筑顏你煮的都很好吃。」
「那我就按照原定計劃喔，梓泠姊去客廳等吧！」

「筑顏，梓渭他真的只是沒睡好嗎？」
「嗯？」筑顏愣了一下，但沒表現在語氣或表情上。
「因為，我總覺得他不太可能讓你在這種時候煮晚餐。」

「......他告訴你了嗎？」
「嗯，雖然是很簡略的版本，不過，我總算知道，他回家前，在機動隊的事了。」
「那麼，你去看他一下吧，雖然他應該會覺得很煩，不過，你就儘管煩他好了。」筑顏微笑說道。


「什麼叫『就儘管煩他好了』，舅舅真是過份！」梓泠才推開梓渭的房門，就聽見他這麼說，於是瞪了他一下。
「你幹嘛偷聽我們說話！」
儘管從模樣就看得出來他現在有多麼不舒服，但梓泠就是無法克制的感覺生氣。
「這才不叫偷聽，我們在同一個地方，我又醒著，聽得到很正常吧！」
梓泠嘆了口氣，在梓渭床沿坐下，想查看他的狀況，但才要拿起聽診器，就停了下來。

「我這麼做，你覺得很煩嗎？」
「是不會啦，可是沒有必要。」
「怎麼會沒有必要！」
「我的身體沒事，不是什麼後遺症，只是心因性的疼痛，就連Pheb醫生也說沒有辦法解決。」

「Pheb醫生？」
「嗯，那個時候狀況有點緊急，附近的靈域偵探醫療員又都不願意支援，所以爸爸才拜託重毅舅舅聯絡Pheb醫生，沒想到他馬上就跟舅舅過來了。」
「我還以為，以前他去家裡只是偶然。」
不，應該不只是這樣。
倘若後續還需要繼續治療，那就代表不是梓渭自己或者重毅可以簡單應付的狀況。
看來，梓渭先前的陳述，其實避開了許多會讓她覺得不舒服的部份。

「Pheb醫生超囉嗦的啊，雖然我是很感謝他，但又覺得很困擾，而且，在『Woway』還常常遇到峰因，大概是以前給了他不少陰影，他之後還多少有點怕我，最近幾年才感覺好一點。」
「誰叫你，他第一次到家裡就不給他好臉色看。」
「我那時候對誰都擺臭臉啊，又不是只有他。」
「那時候峰因的身體才剛復原，當然會比較脆弱，而且......。」梓泠說到這邊，才察覺自己話裡的矛盾，於是緊咬下唇，嘆了口氣。
說的也是。
峰因的身體因為用藥劑改造過，不僅復原很快，也幾乎不會疼痛，但嚴重的副作用卻是貧血與發燒。
但當時的梓渭，身體狀況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。他只是硬撐著，不想讓任何人察覺自己的異狀而已。

「對不起，當我什麼都沒提，姊你要弄就快點弄一弄吧！」
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！」梓泠作勢搥他，但表情還是很嚴肅。
「姊，我沒事啦，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？」
「如果已經過去，你就不會莫名奇妙感覺痛了吧！」梓泠苦澀說道。
「姊忽然這麼關心我，讓我好不習慣喔，感覺上這些話應該是對筑顏舅舅說才對。」

「難道我就不能當你的醫生嗎？」
「我又不是那個意思，應該說姊你根本就搞錯重點了嘛！」
梓泠又嘆了口氣，卻沒有回話的意思，只是繼續先前打算的動作，開始替梓渭進行簡單的檢查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男孩在那日又再度失去了一切。
而諷刺的是，讓他失去一切的，竟然是跟他一樣的種族，人類。

於是，男孩下定了決心，要成為真正的妖怪。
這樣子，就能夠好好報復那些可恨的人類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「真是過份！」
雖然才看到一半臉色就變得難看，但整份報告看完才發作，也算是有些進步了。
筑顏內心想著，跟梓渭交換了個眼神，然後只能夠苦笑。

目前他們三個在靈委會的餐廳中，邊吃午餐邊討論目前的案子。
時間，則是筑顏與梓渭討論的二天之後。

「你們要自己去調查可以，但是起碼也告訴我一聲吧！」
「一開始是我想自己調查，沒想到梓渭就跟來了，所以只好一起調查。」
「這又不是重點！」悅凡嘆了口氣，「我知道，我的能力根本比不上你們，可是，我還是希望你們能信任我。」
「前輩你也搞錯重點了，我們又不是不信任你，就只是來不及講嘛！」
「那時候來不及，但是後來呢？」悅凡瞪著筑顏，「不要說這種就連我都能輕易拆穿的謊。」
「梓渭，糟糕，悅凡前輩被你帶壞了耶！」
「筑顏！」梓渭露出苦笑，然後轉向悅凡，「對不起，我保證，下次有相同狀況的話，一定會告訴你。」
「你們每次都這樣子保證，結果下次又忘記。」

「啊啊，我受不了了啦，還是跟前輩說一下吧，梓渭，不然只會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一直吵下去。」
「說什麼？」悅凡看著筑顏，然後又把目光放在梓渭身上。
至於梓渭，則是因為猜到筑顏打算做什麼，而嘆了口氣。

有一陣子，梓渭一直很困惑，為什麼筑顏從來不拒絕那些為了能夠快速獲得幹部資格，而前來與他搭檔的傢伙，一直到悅凡出現，他才明白，筑顏不是不介意任何人跟他合作，而是他認為，自己會先替他篩選過。
所以，既然梓渭喜歡悅凡，那麼，不管他是什麼想法，也都不會任意結束目前二人的合作狀態。

「我不曉得跟這次的調查有沒有關係，不過，梓渭他又發作了。」
「當然沒有關係，那時候還沒事啊，是前天才突然痛起來的嘛！」
「要不要緊？」
「沒事了啦，我本來昨天就說想找你來討論，結果被姊強迫躺在床上一整天，無聊死了。」
「梓泠姊知道了嗎？」
「嗯，雖然我沒有說得很清楚，不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，我現在超後悔的。」
「這樣很好啊，有個醫生隨時盯著你，免得你老是亂來。」筑顏說道。
「你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啦！」

「所以，接下來呢，你們打算怎麼做？」悅凡道。
「按照原定計畫，跟委託人見面。」梓渭答著，對於悅凡用了「你們」而露出苦笑。
真是的，結果矛頭都指向自己了。
梓渭帶著抗議地瞄了筑顏一眼，後者則假裝無辜地低頭去吃他的午餐。

「然後呢？」
「不知道，見機行事吧！我目前也沒見過委託人，所以十分好奇他到底有什麼盤算，雖然不見得知道是我們，但應該已經有所顧慮了吧！」梓渭道。
「你們到底做了什麼？」
「也沒做什麼，只是發現了不少妖怪孩子，然後就走了。」
「孩子？」
「嗯，我們找到了很多被結界關起來的妖怪孩子。」筑顏接口道。

「和『Tiffar』的情況類似嗎？」顧忌到是在靈委會內，悅凡刻意壓低音量。
「那些是純粹的妖怪，沒有人妖混血，所以做的事情大概也不一樣吧！」筑顏道。
「你為什麼知道不是人妖混血？」
「總之，我就先聯絡委託人，剩下的之後再討論。」梓渭說道，當然，主要也是為了不讓悅凡再問下去。

「啊，都這個時間了，我該回去了。」筑顏匆匆喝掉湯，拿著托盤站起。
「筑顏，你又不把飯吃完了。」梓渭盯著他盤內的食物。
「吃不下了啦！」

「筑顏他也沒什麼食慾嗎？」筑顏離去後，悅凡問道。
「不要用『也』好不好，我都有乖乖都吃完耶！」
「但是份量比平常少吧！」悅凡瞪著他道。
「明天就會好一點了啦！」

「梓渭，你為什麼就是這麼怕別人關心你？」
「那是因為......，」梓渭原本想隨便帶過，但看著悅凡憂慮的眼神，只能嘆了口氣，「抱歉，可是我就是覺得不習慣。」
「但是，筑顏對你的關心，你就照單全收吧！」
「悅凡，你這是在吃筑顏的醋嗎，這樣子我有點高興耶！」
「卓梓渭！」悅凡先是瞪他，然後露出了苦笑。
剛認識梓渭的時候，悅凡一直覺得他的個性很輕浮，然而，儘管說話隨便，又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。
一直到他們正式交往，悅凡才稍微能夠碰觸到，他在偽裝之下的真實面貌。

「我真的已經沒事了，你就別再擔心了，好嗎？」梓渭說著，把手覆在悅凡的手上。
梓渭的掌心很粗糙，那是十分努力練劍的證明，第一次跟他牽手時，讓悅凡有點驚訝。
就算是個天才，梓渭卻從未因此而荒廢的該有的訓練，相反的，他反倒更加努力鍛鍊，所以才會越來越強。
然而，有些事情，並不是靠訓練能夠克服的。

悅凡苦澀的笑了，卻仍是點點頭，沒再說些什麼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「低階幹部三名，中高階十三名，『Tiffar』還輸了，真是了不起。」Granchin翻完了資料，如此說道。儘管語調十分輕鬆，眼神卻很嚴肅。
「你們打算怎麼辦？」云惟看著筑顏，問道。
「那不是我們層級能碰的案子，但又不到機動隊能夠出面的狀態，除非去引誘他們對我們發動攻擊，可是這樣太危險了。」筑顏苦笑道。
「你們接的案子，有哪個是不危險的嗎？」Pheb冷冷說道。

與悅凡討論的隔天清晨，筑顏來到Granchin的公寓，至於Pheb，則是透過梓渭約的。

「不過，就算你們不去引誘，或許對方也打算發動其他攻擊呢！」Granchin道。
「好可怕，他們因為打算報復『解靈』，所以隨便抓了其他的靈域偵探開刀嗎？」筑顏苦笑。
不過，不管怎樣調查，都還是弄不懂他們行事作風的矛盾點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討厭妖怪的話，雖然不見得要喜歡靈域偵探，但應該也不會沒事去攻擊靈委會特約偵探才是，反過來說，因為痛惡特約偵探，而與「解靈」為敵，邏輯也說不通。

「談完的話就走吧，我有話要跟你說，所以送你一程。」Pheb先是看了云惟與Granchin，然後才對筑顏道。
筑顏點點頭，與二人道別，便直接走往門邊。
<待續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