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幸福毛球小舖》第四章 泛黃回憶 by 優加

我緊握著手中的殘破片段
冷冷的淚滴進掌中
畏懼潮濕
我只好張開手
這才驚覺風的   早已蠢動
瞬間   將它們吹散

第四章   泛黃回憶

「Histile，你知道嗎，我妹妹也跟你一樣，擁有特殊能力喔！」女孩微笑道，那笑容很甜，很溫暖。
「為什麼，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可以這樣自在，你不害怕嗎？」男孩看著她，一臉訝異。
她真的不同，和他所認識的那些人都不同。
「為什麼？有特殊能力有什麼可怕的？」女孩又笑了，看著他的大眼，泛著一份成熟的天真。
「那是因為......。」他愣住了，一向伶牙俐齒的自己，竟在此刻詞窮，他真的忍不住想嘲笑自己了。
如果給某個女人知道，一定會哈哈大笑的，想到這裡他就覺得非常生氣。
「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，我覺得，這樣很好啊！你可以做到我所不能做到的事情。」女孩笑著繼續說道，也化解了他的尷尬。
她的解釋很清楚、很誠懇，也很讓他感動。
於是，他掉下了淚，拌和著的情緒，是全然的歡欣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Toki醒來的時候，Naoki趴在他的床旁，時間是凌晨五點，他推測自己應該沒睡過一天才是。
頭下放著冰枕，他渾身是汗，可能是已經打過退燒的針了。
但是身體還是有些熱，而且虛弱無力。
他輕嘆口氣，以最慢、最輕的動作起身，以免弄醒Naoki。
他下床，走向自己的衣櫃拿出幾件衣服，一件外套給Naoki披上，剩下的自己換好，然後走出房間...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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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一直在想，假如哪天人類都只有一隻眼睛，那對於只有一隻眼睛的人，也就司空見慣了吧！反倒是有兩隻眼睛的人類，才是怪物。」在他終於停止哭泣後，女孩又說了下去。
「......。」他看著女孩，眼底透著不解。
「所以這不是很奇怪嗎？為什麼就因為跟自己長得不一樣，跟自己能力不同，就要去排斥，到底是覺得自卑，才刻意排擠以讓自己高人一等，還是真的這樣，自以為非常了不起？」女孩道，說得很認真，且有些氣憤。
「可是......我的確不一樣。」
「不一樣是特別，不是奇怪。」她道，斬釘截鐵的。
「也許吧。」
「不是也許，本來就是這樣！」她道，非常肯定。
他苦笑，卻打從心底高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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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istal在床上輾轉，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入睡。
他擔心Kami，的的確確的著急不已。
扭頭看時鐘，現在也不過是凌晨五點半，起碼也要等到九點多才可以到「幸福小舖」去吧！
而且，就算是真的去了，其實他也無能為力。
就這樣，心思滿腹的，他凝視著天花板，直到天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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寬廣的大學校園中，學生來來往往，而Rion和Asana就坐在校園一隅，彼此久久沒有開口。
最終，還是Rion打破沉默。
「找我出來做什麼，我昨天熬夜看書，整個晚上都沒睡，現在都快累昏了啦！」Rion瞪著她，相當不悅。
「我......只是想見你。」Asana道，說話時偷偷望著他。
其實，對待男生，Asana一直都是很大方的，但不知道為什麼，跟Rion在一起，就不自覺的畏縮了起來，有時候，她也很對這樣的自己生氣。
「下星期不是有的是時間，何必挑這個鬼時間。」Rion的口氣越來越差，索性站起來，就要走開。
「拜託你，別對我這麼冷淡。」Asana抱住他，哭了出來。
「Asana，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啦？」Rion拉開她，脾氣消了些。
Rion也不是說不愛她，但比較喜歡和自己交往前的她卻是事實。
說起來也奇怪，遠遠看著她，都覺得她很美，為什麼當摟在懷裡，那樣真實的時候，她就變得有些平凡了呢？
還有她的個性也是個問題，Rion實在很討厭這種要死不活的態度。
「對、對不起。」Asana連忙拿出面紙來拭淚。
「總之，假如你覺得我對你太冷淡，那絕對是你的錯覺，我只是因為要考試所以頭昏腦脹才沒空理你的，知道了嗎？」Rion看著她，就像哄小孩似的。
Asana點點頭，看著他，許久、許久。
Rion無奈的嘆了口氣，抬起她的下巴，輕輕一吻。
然後露出笑容，轉身，向一棟校舍走去。
Asana望著他的背影，一陣大風吹來，她的淚，再度滑落臉龐...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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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幸福小舖」才剛開門，Ristal就走了進去，讓Kami有些訝異。
「我只是覺得，呃......。」
「昨天的事嗎？」Kami苦笑，然後拿出一張椅子，讓Ristal在自己身邊坐下。
Ristal點點頭，有些尷尬的看著她。
「她是哥哥的女友，好像誤會了什麼，昨天打了我，所以我才哭的。」Kami道，語調很平靜。
「這也太過分了，不分青紅皂白的！」Ristal道，語氣不自覺的有些激動。
「會這樣做，就表示她很在意哥哥，其實也是好事啦！」Kami微笑道。
「你沒必要幫她說話！」
「你也沒必要這麼生氣嘛！而且我現在也已經沒事了啊！」Kami道，然後不自覺有些臉紅，「而且，昨天抱著你哭的時候，讓我覺得好幸福。」
「Kami......。」
就在這時，店門忽然打開，他們一起轉頭，看見了走進店裡的Naoki。
「早安。」Kami轉向他，露出微笑。
「早安，」Naoki的顯得有些沒精神，也面露憂色，「看來......是我想太多了。」
「啊？」
「我只是想......也許Toki會到這裡來，打擾你了，不好意思。」Naoki苦笑道，然後向她道別，打算走出「幸福小舖」。
「Naoki，Toki他......怎麼了嗎？」Kami站了起來，叫住了他。
Naoki轉頭看Kami，沉默著，似乎有些猶豫。
「抱歉，如果不能說的話就算了。」Kami道。
「不，我也不是那個意思。坦白說，Toki他昨天發燒，還昏倒了，可是今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他卻不在床上。」Naoki道。
Kami看了Ristal一眼，後者沒有表露什麼情緒，只是維持原來的動作。
「那麼，如果Toki來這裡的話，我會通知你的，」Kami道，「祝你可以早一點找到他。」
「嗯！」Naoki苦笑道，然後走出「幸福小舖」。
而，在Naoki的腳步聲遠去後，Ristal立刻站了起來。
「Ristal......。」
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，他昨天明明還好好的啊！」Ristal顯得非常著急，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可以確定的是，他的確是這麼亂來的個性。
「也許是裝的，畢竟......。」
「應該沒必要假裝昏倒吧？」Ristal苦笑道，然後拿出手機來。
何況，他們家可是有家庭醫生的，再怎麼神通廣大，也沒本事騙過專家的。
「你要打電話給誰？」
「Marin，她應該比較清楚那傢伙在想什麼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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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不在我這裡，你要不要去『那邊』看看？」
「『那邊』？」電話那頭，Ristal的語氣帶著疑惑，讓Marin不禁嘆了口氣。
「連這個都忘了嗎，要不要我給你地址？」Marin的語氣有點冷，只是Ristal此刻的紊亂，並沒有察覺的能力。
「不，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了，我會去看看的。」恍然大悟似的，他的口氣多了更多的憂慮。
掛掉電話，Marin又長嘆了口氣，然後轉身，看著靠在床頭，一臉悠閒正在看書的他。
她並不反對騙Ristal，並且覺得他是活該，只是覺得Naoki有點可憐。
Histile總是這樣，殘酷以及喜愛是呈正比的。
也許，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，借著那個名喚「Toki」的假象，學會了一些他的年紀該有的任性了吧！──怎麼樣都覺得，算是有點活回去了！
「你堂哥急得快瘋了。」Marin走向他，在床沿坐下。
「正常的人沒這麼容易瘋的。」他微笑，如話家常的語調。
Marin瞪了他一眼，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才好。
引述Histile的說法，他的心「壞掉了」，所以才可以無法無天的殘忍。
但Marin還是認為，他的心，應該還是有某部分，不那麼殘缺，還有希望復原的。
只是......。
「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差勁的人。」Marin冷冷道。
「我也沒見過，像你這麼殘忍的女人啊！」Histile輕笑著，合上書然後下床。
「你要去哪裡？」
「回家，你不也想快點推掉我這個麻煩嗎？」Histile淡淡道。
隱約之間，Marin感覺到其中的苦澀。
「可是......你現在還很虛弱。」Marin站起來，想阻止他。
「我只是發燒，又不是感冒。」他微笑著拿起書，繞過Marin，走了出去。
「Histile，你知道我之所以拒絕，並不是因為......。」Marin站在房門口，叫住已經打開大門的他。
「我知道，是因為我殺了你老公，但還是覺得你是在安慰我。」Histile苦笑著，然後，身形隱沒在門後。
Marin抬起左手，看著那廉價的戒指，靠著牆，流下了淚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十六歲的Kami站在母親以及姊姊的目前，微笑著放上鮮花。
她閉眼，訴說著二人離去後的點滴，快樂的、傷心的，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。
再張開眼睛，她還是笑著。
「我會很幸福的，媽媽，還有Rusa。」她這樣說著，然後道別。
循著原路走回，她的腳步輕快，沒有絲毫牽掛。
但是，她卻不知道，路上和她擦身而過的一個少年，和她的目的地是相同的。
她也不知道，這名少年對於她的一切，都再清楚不過。
她只是一直走下去，直至回到「幸福小舖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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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Rusa，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。」那一天，Histile很興奮的跑進「幸福小舖」，一見面就這樣說著。
「在這裡說？」Rusa左右張望，感到有些擔憂。
「反正這個秘密對別人來說又不算什麼。」Histile道，在椅子上坐下，並且拿起Rusa放在一旁的繡線，做起幸運帶來。
「那你說吧！」Rusa則是放下手中打到一半的幸運帶，神情專注的看著他。
「我喜歡上了幫我們仲介的那個姊姊了！」
「Histile，你是說......你戀愛了嗎？」Rusa道。
「對啊！我就是這個意思啊！」
「可是......。」Rusa想說些什麼，卻說不出口。
的確，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講，Histile的思考已相當成熟，但就算心靈成熟了，也不代表他的每個地方都長大了吧！
何況，Rusa也見過他說的那個少女，她的年齡比自己還大，重點是，她一點也不覺得，對方可以把Histile當作情人看。
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啦！我也沒打算跟她告白，而且她也已經有男朋友了，對方是個人很好的大哥，我想她一定會幸福的。」
Rusa訝異的看著他，然後露出微笑，繼續了原先暫停的工作。
也許，不強求對方，祈求對方的幸福，才算是真正的愛情吧！
只是，對於這樣的Histile，她卻不禁感到有些難受。
「Histile，我有東西要送給你。」Rusa道，從口袋裡頭拿出一個有著眼睛、嘴巴、雙手、雙腳，以及領結的白色毛球。
看起來，應該是男生。
「這是什麼？」Histile接過毛球，有些疑惑。
「我和妹妹都叫它『幸福毛球』，我希望它能帶給你幸福，」Rusa微笑著道，「就叫他"Histok"吧！」
不用在Histile和Toki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，能夠選擇自己最想要的「存在」，屬於你的那個日子，我相信，一定會到來的。
<待續>